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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談吃過的小知識

發布時間: 2022-11-18 05:18:32

1. 汪曾祺關於美食經典散文_汪曾祺美食散文文章

汪曾祺的小說充溢著「中國味兒」。他說:「我是一個中國人」,「中國人必然會接受中國傳統思想和 文化 影響」。而且有很多都是關於美食的。那麼關於汪曾祺美食 散文 你了解多少呢?下面是我給大家帶來的汪曾祺關於美食經典散文,供大家欣賞。

汪曾祺關於美食經典散文:手把肉
蒙古人從小吃慣羊肉,幾天吃不上羊肉就會想得慌。蒙古族舞蹈家斯琴高娃(蒙古族女的叫斯琴高娃的很多,跟那仁花一樣的普遍)到北京來,帶著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對北京的飯菜吃不慣。我們請她在晉陽飯庄吃飯,這小姑娘對紅燒海參、脆皮魚……統統不感興趣。我問她想吃什麼,「羊肉!」我把服務員叫來,問他們這兒有沒有羊肉,說只有醬羊肉。「醬羊肉也行,咸不咸?」「不咸。」端上來,是一盤羊犍子。小姑娘白嘴把一盤羊犍子都吃了。問她:「好吃不好吃?」「好吃!」她媽說:「這孩子!真是蒙古人!她到北京幾天,頭一回說『好吃』。」

蒙古人非常好客,有人騎馬在草原上漫遊,什麼也不帶,只背了一條羊腿。日落黃昏,看見一個蒙古包,下馬投宿。主人把他的羊腿解下來,隨即殺羊。吃飽了,喝足了,和主人一家同宿在蒙古包里,酣然一覺。第二天主人送客上路,給他換了一條新的羊腿背上。這人在草原上走了一大圈,回家的時候還是背了一條羊腿,不過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次了。

「_」肆虐時期,我們奉江青之命,寫一個劇本,搜集材料,曾經四下內蒙古。我在內蒙古學會了兩句蒙古話。蒙古族同志說,會說這兩句話就餓不著。一句是「不達一的」——要吃的;一句是「莫哈一的」——要吃肉。「莫哈」泛指一切肉,特指羊肉(元雜劇有一出很特別,漢話和蒙古話摻和在一起唱。其中有一句是「莫哈整斤吞」,意思是整斤地吃羊肉)。果然,我從伊克昭盟到呼倫貝爾大草原,走了不少地方,吃了多次手把肉。

八九月是草原最美的時候。經過一夏天的 雨水 ,草都長好了,草原一片碧綠。阿格長好了,灰背青長好了,阿格和灰背青是牲口最愛吃的草。草原上的草在我們看起來都是草,牧民卻對每一種草都叫得出名字。草里有野蔥、野韭菜(蒙古人說他們那裡的羊肉不膻,是因為羊吃野蔥,自己把味解了)。到處開著五顏六色的花。羊這時也都上了膘了。

內蒙古的作家、幹部愛在這時候下草原,體驗生活,調查工作,也是為去「貼秋膘」。進了蒙古包,先喝奶茶。內蒙古的奶茶製法比較簡單,不像西藏的酥油茶那樣麻煩。只是用鐵鍋坐一鍋水,水開後抓入一把茶葉,滾幾滾,加牛奶,放一把鹽,即得。我沒有覺得有太大的特點,但喝慣了會上癮的(蒙古人一天也離不開奶茶。很多人早起不吃東西,喝兩碗奶茶就去放羊)。擺了一桌子奶食,奶皮子、奶油(是稀的)、奶渣子……還有月餅、桃酥。客人喝著奶茶,蒙古包外已經支起大鍋,坐上水,殺羊了。蒙古人殺羊真是神速,不是用刀子捅死的,是掐斷羊的主動脈。羊掙扎都不掙扎,就死了。馬上開膛剝皮,工具只有一把比水果刀略大一點的折刀。一會兒的工夫,羊皮就剝下來,抱到稍遠處曬著去了。看看殺羊的現場,連一滴血都不濺出,草還是乾乾凈凈的。

「手把肉」即白水煮切成大塊的羊肉。一手「把」著一大塊肉,用一柄蒙古刀自己割了吃。蒙古人用刀子割肉真有功夫。一塊肉吃完了,骨頭上連一根肉絲都不剩。有小孩子割剔得不凈,媽媽就會說:「吃干凈了,別像那幹部似的!」幹部吃肉,不像牧民細心,也可能不大會使刀子。牧民對奶、對肉都有一種近似宗教情緒似的敬重,正如漢族的農民對糧食一樣,糟踏了,是罪過。吃手把肉過去是不預備佐料的,頂多放一碗鹽水,蘸了吃。現在也有一點佐料,醬油、韭菜花之類。因為是現殺、現煮、現吃,所以非常鮮嫩。在我一生中吃過的各種做法的羊肉中,我以為手把羊肉第一。如果要我給它一個評語,我將毫不猶豫地說:無與倫比!

吃肉,一般是要喝酒的。蒙古人極愛喝酒,而且幾乎每飲必醉。我在呼和浩特聽一個土默特旗的漢族幹部說「駱駝見了柳,蒙古人見了酒」,意思就走不動了——駱駝愛吃柳條。我以為這是一句現代俗話。偶讀一本宋人筆記,見有「駱駝見柳,蒙古見酒」之說,可見宋代已有此 諺語 ,已經流傳幾百年了。可惜我把這本筆記的書名忘了。宋朝的蒙古人喝的大概是武松喝的那種煮酒,不會是白酒——蒸餾酒。白酒是元朝的時候才從阿拉伯傳進來的。

在達茂旗吃過一次「羊貝子」,即煮全羊。整隻羊放在大鍋里煮。據說蒙古人吃只煮三十分鍾,因為我們是漢族,怕太生了不敢吃,多煮了十五分鍾。整羊,剁去四蹄,趴在一個大銅盤里。羊頭已經切下來,但仍放在脖子後面的腔子上,上桌後再搬走。吃羊貝子有規矩,先由主客下刀,切下兩條脖子後面的肉(相當於北京人所說的「上腦」部位),交叉斜搭在肩背上,然後其他客人才動刀,各自選取自己愛吃的部位。羊貝子真是夠嫩的,一刀切下去,會有血水滋出來。同去的編劇、導演,有的望而生畏,有的淺嘗即止,鄙人則吃了個不亦樂乎。羊肉越嫩越好。蒙古人認為煮久了的羊肉不好消化,誠然誠然。我吃了一肚子半生的羊肉,太平無事。

蒙古人真能吃肉。海拉爾有兩位書記到北京東來順吃涮羊肉,兩個人要了十四盤肉,服務員問:「你們吃得完嗎?」一個書記說:「前幾天我們在呼倫貝爾,五個人吃了一隻羊!」

蒙古人不是只會吃手把肉,他們也會各種吃法。呼和浩特的燒羊腿,爛,嫩,鮮,入味。我尤其喜歡吃清蒸羊肉。我在四子王旗一家不大的飯館中吃過一次「拔絲羊尾」。我吃過拔絲山葯、拔絲土豆、拔絲蘋果、拔絲香蕉,從來沒聽說過羊尾可以拔絲。外面有一層薄薄的脆殼,咬破了,裡面好像什麼也沒有,一包清水,羊尾油已經化了。這東西只宜供佛,人不能吃,因為太好吃了!

我在新疆唐巴拉牧場吃過哈薩克的手抓羊肉。做法與內蒙古的手把肉略似,也是大鍋清水煮,但切的肉塊較小,煮的時間稍長。肉熟後,下面條,然後裝在大瓷盤里端上來。下面是面,上面是肉。主人以刀把肉切成小塊,客人以手抓肉及面同吃。吃之前,由一個孩子執銅壺注水於客人之手。客人手上澆水後不能向後甩,只能待其自干,否則即是對主人不敬。銅壺頸細而長,壺身鏤花,有中亞風格。

2. 《故鄉的食物》汪曾祺語錄

現在,這里是日常生活。人來,人往。公共汽車斜駛過來,輕巧地進了站。冰糖葫蘆。郵筒。鮮花店的玻璃上結著水氣,一朵紅花清晰地突現出來,從恍惚的綠影的後面。狐皮大衣,銅鼓。炒栗子的香氣。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小時讀《板橋家書》:天寒冰凍時暮,窮親戚朋友到門,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醬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溫貧之具,覺得很親切。鄭板橋是興化人,我的家鄉是高郵,風氣相似。這樣的感情,是外地人們不易領會的。炒米是各地都有的。但是很多地方都做成了炒米糖。這是很便宜的食品。孩子買了,咯咯地嚼著。四川有炒米糖開水,車站碼頭都有得賣,那是泡著吃的。但四川的炒米糖似也是專業的作坊做的,不像我們那裡。我們那裡也有炒米糖,像別處一樣,切成長方形的一塊一塊。也有搓成圓球的,叫做歡喜團。那也是作坊里做的。但通常所說的炒米,是不加糖黏結的,是散裝的;而且不是作坊里做出來,是自己家裡炒的。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炒炒米也要點手藝,並不是人人都會的。入了冬,大概是過了冬至吧,有人背了一面大篩子,手執長柄的鐵鏟,大街小巷地走,這就是炒炒米的。有時帶一個助手,多半是個半大孩子,是幫他燒火的。請到家裡來,管一頓飯,給幾個錢,炒一天。或二斗,或半石;像我們家人口多,一次得炒一石糯米。炒炒米都是把一年所需一次炒齊,沒有零零碎碎炒的。過了這個季節,再找炒炒米的也找不著。一炒炒米,就讓人覺得,快要過年了。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無錫炒鱔糊放那麼多糖!包子的肉餡里也放很多糖,沒法吃!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小時讀囊螢映雪故事,覺得東晉的車胤用練囊盛了幾十隻螢火蟲,照了讀書,還不如用鴨蛋殼來裝螢火蟲。不過用螢火蟲照亮來讀書,而且一夜讀到天亮,這能行么?車胤讀的是手寫的卷子,字大,若是讀現在的新五號字,大概是不行的。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蠶豆作零食,有:入水稍泡,油炸。北京叫開花豆。我的家鄉叫蘭花豆,因為炸之前在豆嘴上剁一刀,炸後豆瓣四裂,向外翻開,形似蘭花。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我們那裡還有一種可以急就的食品,叫做焦屑。糊鍋巴磨成碎末,就是焦屑。我們那裡,餐餐吃米飯,頓頓有鍋巴。把飯鏟出來,鍋巴用小火烘焦,起出來,捲成一卷,存著。鍋巴是不會壞的,不發餿,不長霉。攢夠一定的數量,就用一具小石磨磨碎,放起來。焦屑也像炒米一樣。用開水沖沖,就能吃了。焦屑調勻後成糊狀,有點像北方的炒麵,但比炒麵爽口。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我的家鄉是水鄉。出鴨。高郵麻鴨是著名的鴨種。鴨多,鴨蛋也多。高郵人也善於腌鴨蛋。高郵咸鴨蛋於是出了名。我在蘇南、浙江,每逢有人問起我的籍貫,回答之後,對方就會肅然起敬:哦!你們那裡出咸鴨蛋!上海的賣腌臘的店鋪里也賣咸鴨蛋,必用紙條特別標明:高郵鹹蛋。高郵還出雙黃鴨蛋。別處鴨蛋有偶有雙黃的,但不如高郵的多,可以成批輸出。雙黃鴨蛋味道其實無特別處。還不就是個鴨蛋!只是切開之後,裡面圓圓的兩個黃,使人驚奇不已。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我父親有一個很怪的朋友,叫張仲陶。他很有學問,曾教我讀過《項羽本紀》。他薄有田產,不治生業,整天在家研究易經,算卦。他算卦用蓍草。全城只有他一個人用蓍草算卦。據說他有幾卦算得極靈。有一家,丟了一隻金戒指,懷疑是女傭人偷了。這女傭人蒙了冤枉,來求張先生算一卦。張先生算了,說戒指沒有丟,在你們家炒米壇蓋子上。一找,果然。我小時就不大相信,算卦怎麼能算得這樣准,怎麼能算得出在炒米壇蓋子上呢?不過他的這一卦說明了一件事,即我們那裡炒米壇子是幾乎家家都有的。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有人不吃辣椒。我們到重慶去體驗生活。有幾個女演員去吃湯圓,進門就嚷嚷:不要辣椒!賣湯圓的冷冷地說:湯圓沒有放辣椒的!

汪曾祺《故鄉的食物》

炒米和焦屑和我家鄉的貧窮和長期的動亂是有關系的。

汪曾祺


1、如果你來訪我,我不在
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
它們很溫暖,我注視他們很多很多日子了

2、它們開得不茂盛,想起來什麼說什麼,沒有話說時,盡管長著碧葉
你說我在做夢嗎?
人生如夢,我投入的卻是真情
汪曾祺

3、語言的美不在一句一句的話,而在話與話之間的關系。

4、流動的水,是語言最好的形象。

5、曾見一些青年同志寫作,寫一句,想一句。我覺得這樣寫出來的語言往往是松的,散的,不成個兒,沒有咬勁。

6、語言是一種文化現象。語言的後面是有文化的。

7、氣,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畢浮。氣之與言猶是也,氣盛則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者皆宜。

8、他(韓愈)提出一個語言的標准:宜。即合適,准確。世界上有不少作家都說過每一句話只有一個最好的說法,比如福樓拜。他把宜更具體化為言之短長與聲之高下。

9、一瀉千里,戛然而止,畫舫笙歌,駿馬收韁,可長則長,能短則短,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10、世界上沒有沒有語言的思想,也沒有沒有思想的語言。

11、有的小說,是寫農村的。對話是農民的語言,敘述卻是知識分子的語言,敘述和對話脫節。

12、小說的語言是浸透了內容的,浸透了作者的思想的。我們有時看一篇小說,看了三行,就看不下去了,因為語言太粗糙。語言的粗糙就是內容的粗糙。

13、語言,是內在地運行著的。缺乏內在的運動,這樣的語言就會沒有生氣,就會呆板。

14、好的語言都是平平常常的,人人能懂,並且也可能說得出來的語言--只是他沒有說出來。

15、往往有這樣的說法:這篇小說寫得不錯,就是語言差一點。我認為這種說法是不能成立的。

16、我最近看了一個青年作家寫的小說,小說用的是第一人稱,小說中的我是一個才人小學的孩子,寫的是我的一個同桌的女同學,這未嘗不可。但是這個我對他的小同學的印象卻是:她長得很纖秀。這是不可能的。小學生的語言里不可能有這個詞。

17、人人心中所有,筆下所無。紅杏枝頭春意鬧,滿宮明月梨花白都是這樣。鬧字、白字,有什麼稀奇呢?然而,未經人道。

18、我想任何人的語言都是這樣,每句話都是警句,那是會叫人受不了的。

19、不單是對話,就是敘述、描寫的語言,也要和所寫的人物靠。

20、一個人精神好的時候往往會才華橫溢,妙語如珠;倦疲的時候往往詞不達意。

21、我的習慣是,打好腹稿。我寫京劇劇本,一段唱詞,二十來句,我是想得每一句都能背下來,才落筆的。

22、我們不能說這首曲子不錯,就是旋律和節奏差一點;這張畫畫得不錯,就是色彩和線條差一點。我們也不能說:這篇小說不錯,就是語言差一點。語言是小說的本體,不是附加的,可有可無的。

23、語言的奧秘,說穿了不過是長句與短句的搭配。

24、他(聞一多)在很年輕的時候,寫過一篇《莊子》,說他的文字(即語言)已經不只是一種形式、一種手段,本身即是目的(大意)。我認為這是說得很對的。

25、我們的語言都是繼承了前人,在前人語言的基礎上演變、脫化出來的。很難找到一種語言,是前人完全沒有講過的。那樣就會成為一種很奇怪的,別人無法懂得的語言。

26、古人說無一字無來歷,是有道理的,語言是一種文化積淀。語言的文化積淀越是深厚,語言的含蘊就越豐富。

27、他(韓愈)所謂氣盛,照我的理解,即作者情緒飽滿,思想充買。我認力他是第一個提出作者的精神狀態和語言的關系的人。

28、語言的美,不在語言本身,不在字面上所表現的意思,而在語言暗示出多少東西,傳達了多大的信息,即讓讀者感覺、想見的情景有多廣闊。古人所謂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是有道理的。

29、語言的獨創,不是去杜撰一些誰也不懂的形容詞之類。

30、不少作家充分意識到語言的重要性。語言不只是一種形式,一種手段,應該提到內容的高度來認識。

31、語言不是外部的東西。它是和內容(思想)同時存在,不可剝離的。語言不能像桔子皮一樣,可以剝下來,扔掉。

32、從這個意義上說,寫小說就是寫語言。小說使讀者受到感染,小說的魅力之所在,首先是小說的語言。

郭敬明小編楊絳小編舒婷小編

汪曾祺經典語錄美句


1、人到極其無可奈何的時候,往往會生出這種比悲號更為沉痛的滑稽感。——《人間草木》

2、家人閑坐,燈火可親。——《冬天》

3、隆冬風厲,百卉凋殘,晴窗坐對,眼目增明,是歲朝樂事。——《歲朝清供》

4、帶著雨珠的緬桂花使我的心軟軟的,不是懷人,不是思鄉。——《人間草木》

5、西瓜以繩絡懸於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聲,涼氣四溢,連眼睛都是涼的。——《人間草木》

6、初陽照積雪,色如胭脂水。——《草木春秋》

7、山家除夕無他事,插了梅花便過年。——《歲朝清供》

8、在黑白里溫柔地愛彩色,在彩色里朝聖黑白。——《人間草木》

9、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的世界很平常。——《一輩古人》

10、四圍山色臨窗秀,一夜溪聲入夢清。——《歲朝清供》

11、我所謂的"清香",即食時如坐在河邊聞到新漲的春水的氣味 好想嘗嘗。——《歲朝清供》

12、廿四橋邊廿四風,憑欄猶憶舊江東。夕陽返照桃花渡,柳絮飛來片片紅。——《歲朝清供》

13、人間存一角,聊放側枝花。 欣然亦自得,不共赤城霞。——《受戒》

14、古人說詩的作用: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還可以多識於草木蟲魚之名。——《歲朝清供》

15、每當家像一個概念一樣浮現於我的記憶之上,它的顏色是深沉的。——《汪曾祺散文》

16、紫蘇葉子上的紅色呵,暑假快過去了。——《人間草木》

17、語言的目的是使人一看就明白,一聽就記住。語言的唯一標准,是准確。——《歲朝清供》

18、人到了超經驗的景色之前,往往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就只好狗一樣地亂叫。

19、我覺得全世界都是涼的,只我這里一點是熱的。——《蒲橋集》

20、年年歲歲一床書,弄筆晴窗且自娛。更有一般堪笑處,六平方米作郇廚。——《老味道》

21、人生如夢,我投入的確是真情。世界先愛了我,我不能不愛它。

22、無聊是對慾望的慾望,我的孤獨是認識你的孤獨。

23、無事此靜坐,一日當兩日。——《汪曾祺:文與畫》

24、我以為風俗是一個民族集體創作的生活的抒情詩。——《汪曾祺:文與畫》

25、都到歲數了,心裡不是沒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雲,飄過來,飄過去,下不成雨。——《受戒》

26、我捨不得你,但是我得走。我們,和你們人不一樣,不能湊合。——《大淖記事》

27、我讀書很雜,毫無系統,也沒有目的。隨手抓起一本書來就看。覺得沒意思,就丟開。——《彩雲聚散》

28、美,多少要包含一點偶然。

29、坐在亭子里,覺山色皆來相就。——《汪曾祺散文》

30、我的臉上若有從童年帶來的紅色,它的來源是那座花園。——《花園》

31、我希望能做到融奇崛於平淡,納外來於傳統,不今不古,不中不西。——《汪曾祺:文與畫》

32、口味單調一點、耳音差一點,也還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對生活的興趣要廣一點。——《老味道》

33、怎麼可能殺羊一滴血都沒有…是我沒見過世面還是該死的誇張啊?——《人間草木》

34、四川女孩子做事往往很灑脫,想咋個就咋個,不像北方女孩子有那麼多考慮。——《人間草木》

35、她問了我一些問題。其中一個是,為什麼我的小說里總有水?即使沒有水,也有水的感覺。——《汪曾祺散文》

36、許多東西吃不慣,吃吃,就吃出味兒來了。——《歲朝清供》

37、這些白茶花有時整天沒有一個人來看它,就只是安安靜靜地欣然地開著。——《翠湖心影》

38、天牛的玩法是用線扣在脖子上看它走。令人想起,不說也罷。——《草木春秋》

39、我希望政通人和,使大家能安安靜靜坐下來,想一點事,讀一點書,寫一點文章。——《汪曾祺:文與畫》

40、有毛的不吃撣子,有腿的不吃板凳,大葷不吃死人,小葷不吃蒼蠅。——《汪曾祺談吃》

41、岸上疏燈如倦眼,中天月色似懷人。

42、願山嵐保佑你頰上的桃紅。——《復仇》

43、是有路的地方,我都要走遍。——《復仇——給一個孩子講的故事》

44、他的軀體是老了,不再有多大用處了,但他身體內有某種東西卻是全然年輕的。——《老味道》

45、窩頭白菜,寡慾步行,問心無愧,人間壽星。——《一輩古人》

46、在一起時,恩恩義義;分開時,瀟瀟灑灑。——《八千歲》

47、我則有點像董日鑄,以為「濃、熱、滿三字盡茶理」。——《四方食事》

48、茶葉多是別人送的,喝完了一筒,再開一筒,喝完了碧螺春,第二天就可以喝蟹爪水仙。——《四方食事》

49、我很想喝一碗鹹菜茨菰湯,我想念家鄉的雪。——《鹹菜茨菰湯》

50、白的像白瑪瑙,紅的像紅寶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葡萄月牙記》

汪曾祺美句


1、人到極其無可奈何的時候,往往會生出這種比悲號更為沉痛的滑稽感。——《人間草木》


2、家人閑坐,燈火可親。——《冬天》


3、隆冬風厲,百卉凋殘,晴窗坐對,眼目增明,是歲朝樂事。——《歲朝清供》


4、帶著雨珠的緬桂花使我的心軟軟的,不是懷人,不是思鄉。——《人間草木》


5、西瓜以繩絡懸於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聲,涼氣四溢,連眼睛都是涼的。——《人間草木》


6、初陽照積雪,色如胭脂水。——《草木春秋》


7、山家除夕無他事,插了梅花便過年。——《歲朝清供》


8、在黑白里溫柔地愛彩色,在彩色里朝聖黑白。——《人間草木》


9、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的世界很平常。——《一輩古人》


10、四圍山色臨窗秀,一夜溪聲入夢清。——《歲朝清供》


11、我所謂的"清香",即食時如坐在河邊聞到新漲的春水的氣味 好想嘗嘗。——《歲朝清供》


12、廿四橋邊廿四風,憑欄猶憶舊江東。夕陽返照桃花渡,柳絮飛來片片紅。——《歲朝清供》


13、人間存一角,聊放側枝花。 欣然亦自得,不共赤城霞。——《受戒》


14、古人說詩的作用: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還可以多識於草木蟲魚之名。——《歲朝清供》


15、每當家像一個概念一樣浮現於我的記憶之上,它的顏色是深沉的。——《汪曾祺散文》


16、紫蘇葉子上的紅色呵,暑假快過去了。——《人間草木》


17、語言的目的是使人一看就明白,一聽就記住。語言的唯一標准,是准確。——《歲朝清供》


18、人到了超經驗的景色之前,往往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就只好狗一樣地亂叫。


19、我覺得全世界都是涼的,只我這里一點是熱的。——《蒲橋集》


20、年年歲歲一床書,弄筆晴窗且自娛。更有一般堪笑處,六平方米作郇廚。——《老味道》


21、人生如夢,我投入的確是真情。世界先愛了我,我不能不愛它。


22、無聊是對慾望的慾望,我的孤獨是認識你的孤獨。


23、無事此靜坐,一日當兩日。——《汪曾祺:文與畫》


24、我以為風俗是一個民族集體創作的生活的抒情詩。——《汪曾祺:文與畫》


25、都到歲數了,心裡不是沒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雲,飄過來,飄過去,下不成雨。——《受戒》


26、我捨不得你,但是我得走。我們,和你們人不一樣,不能湊合。——《大淖記事》


27、我讀書很雜,毫無系統,也沒有目的。隨手抓起一本書來就看。覺得沒意思,就丟開。——《彩雲聚散》


28、美,多少要包含一點偶然。


29、坐在亭子里,覺山色皆來相就。——《汪曾祺散文》


30、我的臉上若有從童年帶來的紅色,它的來源是那座花園。——《花園》


31、我希望能做到融奇崛於平淡,納外來於傳統,不今不古,不中不西。——《汪曾祺:文與畫》


32、口味單調一點、耳音差一點,也還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對生活的興趣要廣一點。——《老味道》


33、怎麼可能殺羊一滴血都沒有…是我沒見過世面還是該死的誇張啊?——《人間草木》


34、四川女孩子做事往往很灑脫,想咋個就咋個,不像北方女孩子有那麼多考慮。——《人間草木》


35、她問了我一些問題。其中一個是,為什麼我的小說里總有水?即使沒有水,也有水的感覺。——《汪曾祺散文》


36、許多東西吃不慣,吃吃,就吃出味兒來了。——《歲朝清供》


37、這些白茶花有時整天沒有一個人來看它,就只是安安靜靜地欣然地開著。——《翠湖心影》


38、天牛的玩法是用線扣在脖子上看它走。令人想起,不說也罷。——《草木春秋》


39、我希望政通人和,使大家能安安靜靜坐下來,想一點事,讀一點書,寫一點文章。——《汪曾祺:文與畫》


40、有毛的不吃撣子,有腿的不吃板凳,大葷不吃死人,小葷不吃蒼蠅。——《汪曾祺談吃》


41、岸上疏燈如倦眼,中天月色似懷人。


42、願山嵐保佑你頰上的桃紅。——《復仇》


43、是有路的地方,我都要走遍。——《復仇——給一個孩子講的故事》


44、他的軀體是老了,不再有多大用處了,但他身體內有某種東西卻是全然年輕的。——《老味道》


45、窩頭白菜,寡慾步行,問心無愧,人間壽星。——《一輩古人》


46、在一起時,恩恩義義;分開時,瀟瀟灑灑。——《八千歲》


47、我則有點像董日鑄,以為「濃、熱、滿三字盡茶理」。——《四方食事》


48、茶葉多是別人送的,喝完了一筒,再開一筒,喝完了碧螺春,第二天就可以喝蟹爪水仙。——《四方食事》


49、我很想喝一碗鹹菜茨菰湯,我想念家鄉的雪。——《鹹菜茨菰湯》


50、白的像白瑪瑙,紅的像紅寶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葡萄月牙記》


3. 汪曾祺關於美食經典散文_汪曾祺美食散文文章(2)

汪曾祺關於美食經典散文:豆腐
豆腐點得比較老的,為北豆腐。聽說張家口地區有一個堡里的豆腐能用秤鉤鉤起來,扛著秤桿走幾十里路。這是豆腐么?點得較嫩的是南豆腐。再嫩即為豆腐腦。比豆腐腦稍老一點的,有北京的「老豆腐」和四川的豆花。比豆腐腦更嫩的是湖南的水豆腐。

豆腐壓緊成型,是豆腐乾。

卷在白布層中壓成大張的薄片,是豆腐片。東北叫干豆腐。壓得緊而且更薄的,南方叫百頁或千張。

豆漿鍋的表面凝結的一層薄皮撩起晾乾,叫豆腐皮,或叫油皮。我的家鄉則簡單地叫做皮子。

豆腐最簡便的吃法是拌。買回來就能拌。或入開水鍋略燙,去豆腥氣。不可久燙,久燙則豆腐收縮發硬。香椿拌豆腐是拌豆腐里的上上品。嫩香椿頭,芽葉未舒,顏色紫赤,嗅之香氣撲鼻,入開水稍燙,梗葉轉為碧綠,撈出,揉以細鹽,候冷,切為碎末,與豆腐同拌(以南豆腐為佳),下香油數滴。一箸入口,三春不忘。香椿頭只賣得數日,過此則葉綠梗硬,香氣大減。其次是小蔥拌豆腐。北京有 歇後語 :「小蔥拌豆腐——一青二白。」可見這是北京人家家都吃的小菜。拌豆腐特宜小蔥,小蔥嫩,香。蔥粗如指,以拌豆腐,滋味即減。我和林斤瀾在武夷山,住一招待所。斤瀾愛吃拌豆腐,招待所每餐皆上拌豆腐一大盤,但與豆腐同拌的是青蒜。青蒜炒回鍋肉甚佳,以拌豆腐,配搭不當。北京人有用韭菜花、青椒糊拌豆腐的,這是侉吃法,南方人不敢領教。而南方人吃的松花蛋拌豆腐,北方人也覺得豈有此理。這是一道上海菜,我第一次吃到卻是在香港的一家上海飯館里,是吃陽澄湖大閘蟹之前的一道冷盤。北豆腐、松花蛋切成小骰子塊,同拌,無薑汁蒜泥,只少放一點鹽而已。好吃么?用上海話說:蠻嶄格!用北方話說:旱香瓜——另一個味兒。咸鴨蛋拌豆腐也是南方菜,但必須用敝鄉所產「高郵鹹蛋」。高郵鹹蛋蛋黃色如硃砂,多油,和豆腐拌在一起,紅白相間,只是顏色即可使人胃口大開。別處的咸鴨蛋,尤其是北方的,蛋黃色淺,又無油,卻不中吃。

燒豆腐大體可分為兩大類:用油煎過再加料燒的;不過油煎的。

北豆腐切成厚二分的長方塊,熱鍋溫油兩面煎。油不必多,因豆腐不吃油。最好用平底鍋煎。不要煎得太老,稍結薄殼,表面發皺,即可鏟出,是名「虎皮」。用已備好的肥瘦各半熟豬肉,切大片,下鍋略煸,加蔥、姜、蒜、醬油、綿白糖,兌入原豬肉湯,將豆腐推入,加蓋猛火煮二三開,即放小火咕嘟。約十五分鍾,收湯,即可裝盤。這就是「虎皮豆腐」。如加冬菇、蝦米、辣椒及豆豉即是「家鄉豆腐」。或加菌油,即是湖南有名的「菌油豆腐」——菌油豆腐也有不用油煎的。

「文思和尚豆腐」是清代揚州有名的素菜,好幾本 菜譜 著錄,但我在揚州一帶的寺廟和素菜館的菜單上都沒有見到過。不知道文思和尚豆腐是過油煎了的,還是不過油煎的。我無端地覺得是油煎了的,而且無端地覺得是用黃豆芽吊湯,加了上好的口蘑或香、竹筍,用極好秋油,文火熬成。什麼時候材料湊手,我將根據想像,試做一次文思和尚豆腐。我的文思和尚豆腐將是素菜葷做,放豬油,放蝦籽。

虎皮豆腐切大片,不過油煎的燒豆腐則宜切塊,六七分見方。北方小飯鋪里肉末燒豆腐,是常備菜。肉末燒豆腐亦稱家常豆腐。燒豆腐里的翹楚,是麻婆豆腐。相傳有陳婆婆,臉上有幾粒麻子,在鄉場上擺一個飯攤,挑油的腳夫路過,常到她的飯攤上吃飯,陳婆婆把油桶底下剩的油刮下來,給他們燒豆腐。後來大人先生也特意來吃她燒的豆腐。於是麻婆豆腐名聞遐邇。陳麻婆是個值得紀念的人物,中國烹飪史上應為她大書一筆,因為麻婆豆腐確實很好吃。做麻婆豆腐的要領是:一要油多。二要用牛肉末。我曾做過多次麻婆豆腐,都不是那個味兒,後來才知道我用的是瘦豬肉末。牛肉末不能用豬肉末代替。三是要用郫縣豆瓣。豆瓣須剁碎。四是要用文火,俟湯汁漸漸收入豆腐,才起鍋。五是起鍋時要撒一層川花椒末。一定得用川花椒,即名為「大紅袍」者。用山西、河北花椒,味道即差。六是盛出就吃。如果正在喝酒說話,應該把說話的嘴騰出來。麻婆豆腐必須是:麻、辣、燙。

昆明最便宜的小飯鋪里有小炒豆腐。豬肉末,肥瘦,豆腐捏碎,同炒,加醬油,起鍋時下蔥花。這道菜便宜,實惠,好吃。不加醬油而用鹽,與番茄同炒,即為番茄炒豆腐。番茄須燙過,撕去皮,炒至成醬,番茄汁滲入豆腐,乃佳。

砂鍋豆腐須有好湯,骨頭湯或肉湯,小火燉,至豆腐起蜂窩,方好。砂鍋魚頭豆腐,用花鰱(即胖頭魚)頭,劈為兩半,下冬菇、扁尖(腌青筍)、海米,湯清而味厚,非海參魚翅可及。

「汪豆腐」好像是我的家鄉菜。豆腐切成指甲蓋大的小薄片,推入蝦子醬油湯中,滾幾開,勾薄芡,盛大碗中,澆一勺熟豬油,即得。叫做「汪豆腐」,大概因為上面泛著一層油。用勺舀了吃。吃時要小心,不能性急,因為很燙。滾開的豆腐,上面又是滾開的油,吃急了會燙壞舌頭。我的家鄉人喜歡吃燙的東西,語雲:「一燙抵三鮮。」鄉下人家來了客,大都做一個汪豆腐應急。周巷汪豆腐很有名。我沒有到過周巷,周巷汪豆腐好,我想無非是蝦子多,油多。近年高郵新出一道名菜:雪花豆腐,用鹽,不用醬油。我想給家鄉的廚師出個主意:加入蟹白(雄蟹白的油即蟹的精子),這樣雪花豆腐就更名貴了。

不知道為什麼,北京的老豆腐現在見不著了,過去賣老豆腐的攤子是很多的。老豆腐其實並不老,老,也許是和豆腐腦相對而言。老豆腐的佐料很簡單:芝麻醬、腌韭菜末。愛吃辣的澆一勺青椒糊。坐在街邊攤頭的矮腳長凳上,要一碗老豆腐,就半斤旋烙的大餅,夾一個薄脆,是一頓好飯。

四川的豆花是很妙的東西,我和幾個作家到四川旅遊,在樂山吃飯。幾位作家都去了大館子,我和林斤瀾鑽進一家只有穿草鞋的鄉下人光顧的小店,一人要了一碗豆花。豆花只是一碗白湯,啥都沒有。豆花用筷子夾出來,蘸「味碟」里的作料吃。味碟里主要是豆瓣。我和斤瀾各吃了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很美。豆花湯里或加切碎的青菜,則為「菜豆花」。北京的豆花庄的豆花乃以雞湯煨成,過於講究,不如鄉壩頭的豆花存其本味。

北京的豆腐腦過去澆羊肉口蘑渣熬成的鹵。羊肉是好羊肉,口蘑渣是碎黑片蘑,還要加一勺蒜泥水。現在的鹵,羊肉極少,不放口蘑,只是一鍋稠糊糊的醬油黏汁而已。即便是過去澆鹵的豆腐腦,我覺得也不如我們家鄉的豆腐腦。我們那裡的豆腐腦溫在紫銅扁缽的鍋里,用紫銅平勺盛在碗里,加秋油、滴醋、一點點麻油,小蝦米、榨菜末、芹菜(葯芹即水芹菜)末。清清爽爽,而多滋味。

中國豆腐的做法多矣,不勝記載。四川作家高纓請我們在樂山的山上吃過一次豆腐宴,豆腐十好幾樣,風味各別,不相雷同。特別是豆腐的質量極好。掌勺的老師傅從磨豆腐到烹制,都是親自為之,絕不假手旁人。這一頓豆腐宴可稱寰中一絕!

豆腐乾南北皆有。北京的豆腐乾比較有特點的是熏干。熏干切長片拌芹菜,很好。熏乾的煙熏味和芹菜的芹菜香相得益彰。花干、蘇州干是從南邊傳過來的,北京原先沒有。北京的蘇州干只是用味精取鮮,蘇州的小豆腐乾是用醬油、糖、冬菇湯煮出後晾得半乾的,味長而耐嚼。從蘇州上車,買兩包小豆腐乾,可以一直嚼到鄭州。香乾亦稱茶干。我在小說《茶干》中有較細的描述:

……豆腐出凈渣,裝在一個小蒲包里,包口扎緊,入鍋,碼好,投料,加上好香油,上面用石頭壓實,文火煨煮,要煮很長時間。煮得了,再一塊一塊從蒲包里倒出來,這種茶干是圓形的,周圍較厚、中間較薄,周身有蒲包壓出來的細紋,……這種茶干外皮是深紫色的,掰了,裡面是淺褐色的。很結實,嚼起來很有咬勁,越嚼越香,是佐茶的妙品,所以,叫做「茶干」。

茶干原出界首鎮,故稱「界首茶干」。據說乾隆南巡,過界首,曾經品嘗過。

干絲是淮揚名菜。大方豆腐乾,快刀橫披為片,刀工好的師傅一塊豆腐乾能片十六片;再立刀切為細絲。這種豆腐乾是特製的,極堅致,切絲不斷,又綿軟,易吸湯汁。舊本只有拌干絲。干絲入開水略煮,撈出後裝高足淺碗,澆麻油醬醋。青蒜切寸段,略焯,五香花生米搓去皮,同拌,尤妙。煮干絲的興起也就是五六十年的事。干絲母雞湯煮,加開陽(大蝦米),火腿絲。我很留戀拌干絲,因為味道清爽,現在只能吃到煮干絲了。干絲本不是「菜」,只是吃包子燒麥的茶館里,在上點心之前喝茶時的閑食。現在則是全國各地淮揚菜系的飯館里都預備了。我在北京常做煮干絲,成了我們家的保留節目。北京很少遇到大白豆腐乾,只能用豆腐片或百頁切絲代替。口感稍差,味道卻不遜色,因為我的煮干絲里下了干貝。煮干絲沒有什麼訣竅,什麼鮮東西都可往裡擱。干絲上桌前要放細切的姜絲,要嫩姜。

臭豆腐是中國人的一大發明。我在上海、武漢都吃過。長沙火宮殿的臭豆腐毛澤東年輕時常去吃。後來回長沙,又特意去吃了一次,說了一句話:「火宮殿的臭豆腐還是好吃。」這就成了「最高指示」,寫在照壁上。火宮殿的臭豆腐遂成全國第一。油炸臭豆腐乾,宜放辣椒醬、青蒜。南京夫子廟的臭豆腐乾是小方塊,用竹簽像冰糖葫蘆似的串起來賣,一串八塊。昆明的臭豆腐不用油炸,在炭火盆上擱一個鐵篦子,臭豆腐乾放在上面烤焦,別有風味。

在安徽屯溪吃過霉豆腐,長條豆腐,長了二寸長的白色的絨毛,在平底鍋中煎熟,蘸醬油辣椒青蒜吃。凡到屯溪者,都要去嘗嘗。

豆腐乳各地都有。我在江西進賢參加土改,那裡的農民家家都做腐乳。進賢原來很窮,沒有什麼菜吃,頓頓都用豆腐乳下飯。做豆腐乳,放大量辣椒面,還放柚子皮,味道非常強烈,廣西桂林、四川忠縣、雲南路南所出豆腐乳都很有名,各有特點。腐乳肉是蘇州松鶴樓的名菜,肉味濃醇,入口即化。廣東點心很多都放豆腐乳,叫做「南乳××餅」。

南方人愛吃百頁。百頁結燒肉是寧波、上海人家常吃的菜。上海老城隍廟的小吃店裡賣百頁結:百頁包一點肉餡,打成結,煮在湯里,要吃,隨時盛一碗。一碗也就是四五隻百頁結。北方的百頁缺韌性,打不成結,一打結就斷。百頁可入臭鹵中腌臭,謂之「臭千張」。

杭州知味觀有一道名菜:炸響鈴。豆腐皮(如過干,要少潤一點水),瘦肉剁成細餡,加蔥花細薑末,入鹽,把肉餡包在豆腐皮內,成一卷,用刀剁成寸許長的小段,下油鍋炸得餡熟皮酥,即可撈出。油溫不可太高,太高豆皮易煳。這菜嚼起來發脆響,形略似鈴,故名響鈴。做法其實並不復雜。肉剁極碎,成泥狀(最好用刀背剁),平攤在豆腐皮上,折疊起來,如小錢包大,入油炸,亦佳。不入油炸,而以醬油冬菇湯煮,豆皮層中有汁,甚美。北京東安市場拐角處解放前有一家肉店寶華春,兼賣南味熟肉,賣一種酒菜:豆腐皮切細條,在醬肉湯中煮透,撈出,晾至微干,很好吃,不貴。現在寶華春已經沒有了。豆腐皮可做湯。燉酥腰(豬腰燉湯)里放一點豆腐皮,則湯色雪白。

4. 汪曾祺筆下的生活與美食

1.人生忽如寄,莫辜負茶、湯和好天氣。

——汪曾祺《人間有味》

2.一個人口味最好雜一點,耳音要好一些,能多聽懂幾種方言。口味單調一點,耳音差一點,也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對生活的興趣要廣一點。

——汪曾祺

3.我所謂的"清香",即食時如坐在河邊聞到新漲的春水的氣味,好想嘗嘗。

——汪曾祺

4.有些東西,自己盡可不吃,但不要反對旁人吃。不要以為自己不吃的東西,誰吃,就是豈有此理。他們愛吃,你管的著嗎?

—— 汪曾祺

5.高郵大麻鴨是著名的鴨種...還出雙黃蛋。端午系百索子,做香角子,貼無毒,貼符,午飯要吃十二紅,就是十二道紅顏色的菜。

—— 汪曾祺 《五味》

6.一個人的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南甜北咸東辣西酸,都去嘗嘗。對食物如此,對文化也應該這樣。

—— 汪曾祺 ​​​​

7.西瓜以繩絡懸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聲,涼氣四溢,連眼睛都是涼的。

—— 汪曾祺《夏天》

8.許多東西吃不慣,吃吃,就吃出味兒來了。

—— 汪曾祺

9.人,是美的,是詩意的。你很辛苦,很累了,那麼坐下來歇一會兒,喝一杯不涼不燙的清茶。不糾結、少俗慮,隨遇而安,以一顆初心,安靜地慢煮生活。

——汪曾祺《慢煮生活》

10 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

——汪曾祺 ​

11.不很餓,吃米線;倘要充腹耐飢,吃餌塊或餌絲。……有一家本來是賣甜品的,忽然別出心裁,添賣牛奶餌絲和甜酒餌絲,生意頗好。……昆明甜酒味濃,甜酒餌絲香,醇,甜,糯。據本省人說:餌塊以騰沖的最好。

——汪曾祺 《老味道》

12.世間萬物皆有情,難得最是心從容。

——汪曾祺 《人間草木》

13 你很辛苦,很累了,那麼坐下來歇一會,喝一杯不涼不燙的清茶。
不糾結、少俗慮,隨遇而安,一顆初心,安靜地慢煮生活。

——汪曾祺 《慢煮生活》

14.有毛的不吃撣子,有腿的不吃板凳,大葷不吃死人,小葷不吃蒼蠅。

——汪曾祺《汪曾祺談吃》

15.南味的以揚州醬菜為代表,商標為「三和」「四美」。北方醬菜偏咸,南則偏甜。中國好像什麼東西都可以拿來醬。蘿卜、瓜、萵苣、蒜苗、甘露、藕,乃至花生、核桃、杏仁,無不可醬。中國菜多數要放醬油。西方沒有。

——汪曾祺《老味道》

5. 談吃——豆花與辣醬

說明:本系列文章概不配圖。

從小喜食豆製品,幾乎所有的豆製品都喜歡,豆乾、豆筋、豆乳、豆漿、豆豉、豆腐、豆花、腐皮,被稱為黑暗料理的老北京豆汁兒雖然還沒嘗過但也有興趣一試。最中意的豆製品當屬豆花, 而最好吃的豆花是我外婆手磨的豆花 。

外婆是重慶人,重慶人喜食豆花, 它比豆腐要嫩,比豆腐花要韌 ,配一碗白米飯,再佐一小碟自家調制的辣椒醬,當地稱之為豆花飯。對於四川大大小小的蒼蠅館子來說,豆花飯幾乎是店裡必備的一種料理,也是巴蜀地區最家常的一種美食,剛從麻將桌上走出來的食客們拉開凳子緩緩坐下,叫上一大碗豆花,配著辣椒醬,迅速將幾碗米飯咕咕哄下肚,巴適得很。

這里所說的豆花不是指我們常見的豆腐,更不是指豆腐花(也稱豆腐腦)。論材料構成上,豆花與豆腐以及豆腐花其實是一樣的,只不過製作過程上有時間先後之分以及採用的凝固劑各有不同。三者之中,豆腐腦是最先登場,滑滑嫩嫩,用筷子夾不起來,只能用勺舀著吃。豆腐腦再凝固一點就是豆花,比豆腐腦稍微勁道一些,但質地依舊很嫩很軟,口感上更為飽滿,豆花放入模具裡面壓實更加凝固之後就是豆腐了,壓得無比緊實、韌勁十足的是老豆腐。對於一個對川菜有著特殊感情的人來說, 豆花的地位是任何一種豆製品都不能代替的。

我家有個不大的石磨,是外婆從重慶帶過來的,很重,平時就放在陽台上。磨豆腐前一天晚上取適量的干黃豆泡發好,磨前再沖洗幾遍,就可以上磨子了。外婆向來喜歡創新,用全是黃豆磨出來的豆腐是米白色的,若是摻入一些剝好的毛豆進去,豆腐就帶著青色,若是摻了黑豆,便又泛著灰色,做出來的豆花吃起來帶有不同豆類的清香。最後用濾布過濾掉豆渣,把磨好的汁液倒進大鍋里燒開就成了豆漿,喜食甜的可捏一點白糖放入,但什麼都不放,空口喝起來足夠香濃美味。比市場上拿粉沖泡出來的所謂豆漿不知道美味多少倍。不怕麻煩的話,還可以把花生磨成漿過濾掉渣,只把花生汁倒入豆漿中,做出來的豆花帶有一股花生的濃香味。

這時候用來點豆腐的 「膽巴」(音譯)登場, 這是只有四川才有的一種特殊的鹼,可幫助凝固。本來是冰糖狀的大塊晶體,澆一點點水便立刻化開為淡黃色的透明液體。取適量「膽巴」放入大勺中,一點一點放入鍋中,一邊放一邊攪拌鍋中的豆漿。待鍋中的豆漿開始結成片狀時取一隻筲箕來(一種篩子狀的圓形淺淺竹筐,用細竹篾絲編織而成,上面有許多細條小槽,這是用來幫助豆花成型,壓制出多餘的水分)。一手拿著筲箕小心得壓在還只是片狀的豆花上,力度從輕到重,不放過鍋中任何一片區域,另一隻手不斷得舀出筲箕上形成的大片「湖泊」,多餘的水分被舀得差不多後,使筲箕坐與之上,不一會兒豆花成型,這時候縱橫各劃幾刀,一隻只搖頭晃腦的白胖子就壓軸登場了。

接下來,用來蘸豆花的辣醬才是整道菜的精華所在, 缺了它,豆花是沒有靈魂的 。如同家家製作的泡菜壇子一樣,每家每戶的辣椒醬味道因人而異,各有不同。依然記得小學時候看外婆製作辣椒醬的過程,極為用心。在市場里挑選上好的干辣椒,用干凈的濕布抹乾凈,把蒂摘掉,留下辣椒籽,放入鐵鍋中反復翻炒,不放一滴油,蒸發干凈最後的水分,這個過程稱為 「kang」(第四聲) ,這時候出鍋的辣椒噴香至極,再放入搗蒜臼中舂碎,拌入曬乾的花椒、薑末、生蒜、鹽巴,鍋中把菜籽油煎熟了倒入攪拌均勻的各式調料中, 「嗞嗞」幾聲,略帶攻擊性但又頗具誘惑力的辣椒香便迅速抵達鼻腔,彌漫整間屋子。

雖然作為主角的豆腐還是那一盆豆腐,作為蘸料的辣醬還是那一罐辣醬,但每個人面前的調料碟卻可因個人的喜好變幻好幾種:外婆口味重,好麻辣,她的辣醬碟里會拌入花椒油以及少量味精;我與母親不食味精,通常在辣醬里加一點醬油進去,增添一點鹽味的同時又減少了辣度;我弟吃不了辣,他的蘸碟唯有醬油。最後再取一小把蔥切成極細的蔥末,灑在各個蘸碟里, 蘸碟調得恰當,自然就不會辜負那一盆極為誘人的豆腐 。

傳統的四川女人極為勤勞能幹,外婆自然是製作辣醬的一把好手,我家冰箱里最上面一層里放滿了各式各樣的辣椒醬,材料上,有干辣椒、鮮辣椒,有紅辣椒、青辣椒,形狀上,有辣椒段、辣椒圈、辣椒末。搭配上,有香蔥、有蒜末、有姜絲。味道上,這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風味各有千秋,無論是拌面、拌飯,還是作為炒菜的點睛之筆,都是最佳搭檔。這還只是辣椒醬,更別談還有自製的豆腐乳、拌酸菜、辣豆豉,以及外婆的那幾個泡菜壇子,腌菜、腌蘿卜、腌豆角、腌姜、腌蒜...不過腌漬的食品雖然下飯,卻要少吃。吃遍了各類辣椒醬,嘴刁的不得了,這也難怪朋友們平日里總笑我 評價一家館子的好壞常以辣椒醬是否美味作為評判標准 。

豆花做的多常會有剩,聰明的外婆總會有辦法不會浪費了它。加入切碎的番茄以及蔥末和豆花一起在鍋中翻炒,加辣醬或不加辣醬分成兩份,就成了餐桌上最快被「掃盪」完的菜品。過濾時留下的豆渣自然也逃不過外婆的手掌,不放任何作料,放入盆中壓實,蒙上一層保鮮膜捂好放入冰箱,等聞得到香味時便可打開,這是自然發酵的過程,去除四周的豆渣,只取中間的部分,放入鍋中炒干多餘的水分,放鹽、油,或鮮辣椒或辣椒醬或辣椒粉,調勻開後裝盤蒸熱後就是一道下飯小菜。另外,在豆花成型時壓制時留下的青黃色透明狀的豆腐水,稱為 gao(第三聲)水 ,可食用,且帶有清香味,是大魚大肉後的解膩佳品,但由於富含鹼,不可多喝,拿來清除鍋碗盆瓢上的油漬倒非常合適,既比洗潔精洗得干凈而且沒有化學殘留物質,綠色環保。

手磨豆腐吃起來雖然格外美味,但畢竟費事。如今,我家也早早得將那口具有年代感的石磨封存,而採用機器代替石磨打成豆漿再按照上面的流程製作豆花,既節省時間,又免去辛苦, 用心去做,做出來的食物一樣得美味 。

談到吃,汪曾祺老先生算是我寫美食類文章的啟蒙者,他這位吃遍了大江南北美食的作家不但擅長吃,更擅長寫吃。汪老眾多作品中,我獨愛讀他關於寫美食的文章,如《汪曾祺談吃》、《吃食和文學》、《四方飲食》、《故鄉的食物》。

第一次讀汪老的作品是初中時候學的一篇散文《端午的鴨蛋》,我至今仍能記得文中高郵的咸鴨蛋 蛋白柔嫩,質細而油多,筷子一紮,吱——紅油就冒出來了。

沒有過硬的文字功底,更沒有超強的邏輯思維,無法駕馭那些長篇大論,加之腦子不夠靈光,只能寫些貼近生活的小散文,以此舒心而已。

6. 汪曾祺談吃 關於汪曾祺談吃的小知識

1、內容簡介:

談吃不能就吃論吃,一本菜譜又有什麼趣味呢?汪曾祺把吃的感受、吃的氛圍,怎麼個來歷說得頭頭是道、烘托得恰到好處。用真實細膩的語言,表達了無限的生活熱情和雅緻的韻味,是把口腹之慾和高雅文學拉得最近的人。

2、書評

汪先生之文,是絢爛之極後的復歸於平淡……諸篇之中,我最喜歡那些談吃(抑或應寫為「貪吃」?)的文字,雖平淡無奇,類似菜譜,卻處處流露出人間至情,引人無限嚮往。——劉德水

汪曾祺的《故鄉的食物》系列及《四方食事》系列讓人毫不懷疑他是個「美食家」,幾乎是所有吃過的和沒有吃過的,一經他說,全成了美食。——徐卓人

讀大陸的作品,滿口噙香中國味的作家,當推汪曾祺和鄧友梅。——金庸

7. 汪曾祺關於美食的經典語錄有哪些

1、有些東西,本來不吃,吃吃也就習慣了。也就是口味這個東西是沒有定性的。有些東西,自己盡可不吃,但不要反對旁人吃。不要以為自己不吃的東西,誰吃,就是豈有此理。一個人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對食物如此,對文化或者其他的東西也是一樣。——《汪曾祺談吃》

2、有毛的不吃撣子,有腿的不吃板凳,大葷不吃死人,小葷不吃蒼蠅。——《汪曾祺談吃》

3、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四方食事》

4、曾經滄海難為水,他鄉咸鴨蛋,我實在瞧不上。——《慢煮生活》

5、我很想喝一碗鹹菜茨菰湯,我想念家鄉的雪。——《鹹菜茨菰湯》

8. 《五味》:汪曾祺談美食,可謂別樣才情

01

初中時學過一篇課文叫《端午的鴨蛋》,老師講課的時候,告訴我們這是一篇抒發思鄉之情的散文,作者看似實在講鴨蛋,實則是借鴨蛋寄託鄉愁。

那時年少,並未對鄉愁有多大的感悟,比較感興趣的反而是質細油多的高郵鴨蛋。從小就比較饞的我,覺得能讓一個人念念不忘的咸鴨蛋,想來是極好吃的。

尤其是鴨蛋殼還能裝螢火蟲,既好吃又充滿童趣的咸鴨蛋,讓我記住了「汪曾祺」這個名字,但我當時並沒產生去看他作品的沖動。

後來高中在一本雜志上偶然看見他寫的《鹹菜茨菰湯》,不好吃的茨菰關系著家鄉的水災,是對苦難的記憶。

文末的「我很想喝一碗鹹菜茨菰湯,我想念家鄉的雪」,讀來讓人心頭莫名一酸。汪曾祺寫的是食物,卻又不僅僅是食物。

後來陸陸續續看過他寫的幾篇散文,很平凡的食物在他筆下,都被賦予令人垂涎的味道,都飽含普世的溫情和獨有的記憶。

至此,我把他奉為「美食達人」,一直拜讀他的文字到如今。

02

高中曾讀《四方食事》,平淡質朴的行文風格,將各種日常食物娓娓道來,讓人未見其物卻已然心中窺見其形,差點邊讀邊擦口水。

前不久聽了 一笑作春風 老師的線上分享課——《如何讀透一本書》,她在分享中提到:「要想讀透一本書,要品讀散文,散文最見作者的功底。至於讀什麼書,選擇自己喜歡的就好。」

我喜歡汪曾祺,也喜歡美食,就又從圖書館借了他的《五味》,一本收錄汪老談吃的32篇文的散文集。

有些以前早就看過,但如今重看一遍,心境卻和以往大不相同。

早先讀汪曾祺,不過是把他看為一個美食家,現在讀汪曾祺,才覺自己淺鄙無知。

文章里流露出的不止情感,還有對文學創作的感悟。他在談吃,也在抒情,更是在談寫作。

印象最深的是開篇的《葵·薤》,剛巧看過《蔡瀾的生活方式》,正吐槽食神的文字毫無文筆之時,汪老從漢樂府的《十五從軍征》引入做羹的「葵」,表明自己只見過葵花,不懂持以做羹的葵是什麼。緊接著用吳其浚的兩本植物學著作解釋「葵」就是冬莧菜,並且援引《齊民要術》和《農書》,感慨本是中國主要蔬菜的葵,如今居然沒人識得,蔬菜就和世間事物一樣,有其興盛和衰微。

博覽群書的見識、深厚的文學功底、通曉世事的豁達,讀汪老的文,要是只讀出食物的形色味,真的是對他的褻瀆。

以前讀過他的文,卻從沒有讀透,如今總算能窺見一星半點「超然物外」的道理。

03

汪老說寫《葵·薤》這篇隨筆,用意就是讓年輕人多積累一點生活常識和口味別太窄,收尾的一句「你當然知道,我這里說的,都是和文藝創作有點關系的問題。」

不直接點明用意,而是讓你自己領悟,巧妙避開說教的口吻。我就是在講吃的,它和文藝創作有點關系,至於什麼關系,是你自己參透的,所謂的「我不說,你懂的」,真是個愛耍滑頭的老頑童。

讀其文,如睹其人,只有通透豁達的人,才能寫出如此大氣的文章。

我在把寫文的愛好發展成能力的過程中,也漸漸明白愛寫字和會寫字之間,並非一字之差。

以前寫文章,不過是記錄一些傷春悲秋的個人感悟,並不需要多少文學涵養和素材積累。但現在寫文已經變成自己的經濟來源,愛好逐漸上升為創作的過程里,我發現自己讀的書很少,名言佳句所知寥寥,日常也沒有留心積累生活里的所見所聞。

我看書的口味很窄,局限於青春小說。上的 沐沐周 對心理學很有研究,每次讀她的文,我都不怎麼讀得懂,總覺得晦澀深奧。平時看書會有意識避開此類文章,現如今看完《五味》,立馬借了一本周國平的《妞妞》。

沐沐周說學心理學最大的收獲是幫助了自己。沒學過心理學的我,看看懂心理學的人寫的文字,希望能從此種領悟些許人生之道。

汪老說: 「許多東西乍一吃,吃不慣,吃吃,就吃出味來了。」  還沒吃習慣心理學的文章,覺得深不可解,以後多讀,姑且不奢望參透玄機,只願能洗滌一些心上的蒙塵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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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老一生遍嘗無數美食,走過各國的名川河海。

愛吃酸的北方人;愛甜食的廣東人;以前不吃苦瓜的北京人;無辣不歡的雲貴川;長沙和南京的臭豆腐。每一個地方的特色都如數家珍,口味相似但不同地區的人,將他們常吃的食物一一道來。

他在談吃,亦在和你談自己看過的風景,走過的路。

他並不吹噓自己的閱歷,不以自己作家的身份和你大談「文學之道」。他就只是在談及苦瓜怎麼吃時提及文學創作當中,應該像承認苦瓜也是一道菜一樣,評論家和老作家們不要輕易否定自己沒有看慣的作品。

吃苦瓜時,未熟瓜果做蔬菜,成熟果瓤可生食。一個作品你可以見仁見智,是探索其哲學蘊味,還是蹤跡於美學追求,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哪一個都沒有錯。

苦瓜是瓜,屬於葫蘆科,說它是瓜是葫蘆都行。一個作品只要它是一個作品,算現實主義還是現代主義都是可以的。

他真的是在用別樣的才情談美食,美食是情感的載體,是創作心得的喻體,美食還是食物本身。

有人說汪曾祺身兼二美:美文家和美食家。我卻覺得他還是一個教育家,教你懂得食物里的感情;教你文學創作要兼容並蓄、開闊眼界。

同理,人生里總會遇見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有挫折有磨難,但只要活著,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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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總免不了煩憂,但該吃吃,該喝喝,不必難過傷懷。杜甫在《奉贈韋左丞二十二韻》里說:「旅食京華春……殘杯和冷炙,到處潛悲辛。」汪老反覺旅行是一種樂趣,途中的食物也是美味,譬如蒙古人的手把肉,半生不熟時味極美。福建雲霄的血蚶,直接生吃才最鮮嫩。

文里有著對過往的懷念之情,透露著自己淡定從容的人生態度。 他在七十歲生日時作詩抒懷:「悠悠七十猶耽酒,惟覺登山步履遲。」好一個豪放不羈,不服老的汪曾祺。

汪老提及老了,胃口就差,很多東西也不能吃,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恣意地品嘗美食了,食道的靜脈曲張讓他吃蘋果都要打成糜狀,但他依然能鼓搗出一桌豆腐宴犒勞自己的胃。

生活里那些得知自己患病就怨天尤人的悲觀者們,真該好好學學汪老的生活態度。

舍伍德·安德生在《小城畸人》里記一老作家:

汪老藉此句話希望自己能像那位老作家一樣,童心常綠。還寫一些東西,還能陸陸續續地寫更多的東西。

他做到了,沒有一位寫美食的作家,能將食物寫得這樣超凡脫俗,讓普通人頓悟很多人生哲理,也讓從事文藝創作的作家們獲得啟迪。

06

食物有五味,人有喜怒哀懼,萬事萬物有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作為有思想的人,我們應該多嘗嘗不同的食物,看淡生命中的憂愁哀傷,學會包容一些不符合自己主流價值觀的事物。

品嘗美食應當如此,文學創作應當如此,做人,何嘗不應如此呢?

《五味》——汪曾祺談吃散文32篇,汪老在談吃,但只是在談吃嗎?

是不是只是,我不再贅述。我只想告訴你,他談美食,和其他人不一樣,有著別樣的才情。

9. 《尋味 汪曾祺談吃》|人間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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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吃貨千千萬,好吃的大有人在,嗜吃的也不在少數,唯獨會吃的人卻真的稱得上是寥寥無幾。古今中外,愛吃的文人墨客也頗多,但真正能對吃談得上心得的必得推出一個汪曾祺。

按照汪老的說法,中國人在吃這一事上都頗為精緻講究,就連日常用的食鹽也要分個三六九等,什麼「桃花鹽」「水晶鹽」都要講究個「吳鹽勝雪」。而汪老卻是其中的異類,他偏不去鑽研那些玉盤珍饈,偏要用妙筆盛上一盤盤家常小菜,滿滿道德煙火氣息,卻讓你讀的是有滋有味,恨不得邊讀邊擼起袖子下廚按照書上的單子炒上兩盤。

就像評論家所言,汪曾祺的語言拆開來看,都很平常,放在一起,就別有一種韻味。

汪老筆下的美食總是適合我們普通大眾芸芸眾生的,看著讓人舒心妥帖。他慣愛寫一些生活當中常見的蔬菜瓜果,卻總能寫的別有味道。在《蘿卜》一文當中,單單是生活當中的一個蘿卜,卻能寫出一個蔚為壯觀的大場面。北京的心裡美、張家口的白蘿卜、江南的蘿卜燉湯、四川的蘿卜燉牛肉、高郵的腌蘿卜干、小醬蘿卜、泡蘿卜、春蘿卜、夏蘿卜、秋蘿卜、四秋蘿卜……簡直能撐起一場蘿卜宴!

在我看來,能夠從新奇的吃食當中找出美味來並不出奇,能夠在日常生活當中找出生活的樂子和趣味卻是人生的高手。

生活的的確確是平淡的,但生活卻有著實是別有一番滋味的。那些永遠在自己生活當中講究為他人擺譜的人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嘗嘗蘿卜的清香,想起來總是一件憾事。

而能夠參的透美食已是難得,能從日常小食當中參透人生更是汪老的人生智慧。

苦瓜在蔬菜當中的地位可以說是不尷不尬。喜歡的人把他當做清熱解毒的良品,厭惡的卻對它的苦味棄之如履。在《吃食和文學》當中汪老就寫道;「應該承認苦瓜也是一道菜,誰也不能把苦從五味當中開除出去。」在汪老看來,一部作品既可以是現代主義又可以是現實主義,見仁見智。正如苦瓜,說它是瓜也行,說它是葫蘆也行,只要它是可吃的。這正是一個吃貨的強大之處,只要能吃,只要好吃。

汪老的文字就是似乎隨性而寫,但仔細看去卻好像不僅僅是在寫美食,《葵·薤》一文中他寫道:「西紅柿、洋蔥,幾十年前中國還沒有,很多人吃不慣,現在不是也都很愛吃了么?許多東西,乍一吃,吃不慣,吃吃,就吃出味兒來了。」而「有些東西,自己盡可不吃,但不要反對旁人吃。」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障礙就像你吃不慣的菜一樣,未必真的是無法翻過的坎。但好笑的是,我們失敗一次之後,往往就會一輩子去拒絕再次嘗試,就像嘗試一道你不喜歡的吃食一樣。而更滑稽的地方卻在於,我們在舉步不前之餘卻把這種放棄當做一種經驗傳授給其他的人。

我們在畢業的時候在找工作時碰了幾次壁,就拿這世界女人就是該回家結婚生子安慰自己,別的姑娘為生活努力打拚,你卻急著告訴人家這不是生活潛移默化的規矩。

你在愛情這條路上受過了幾次挫折,就拿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所謂的真感情來欺騙自己,看著別人為愛情變成更好的自己,你卻想著這樣的人不過是僥幸罷了。

我們生活中擁有太多根據自己的喜好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的人,自己卻缺乏一顆可以兼容並包的心,要知道,南甜北咸東辣西酸,人生百味皆靠自人見仁見智,各隨尊便,美食如此,人生亦是。

安身之本,必資於食。四方食事,亦可明心見性。

懂得欣賞美食,知悟人生百味,這才是人生該有的模樣。

10. 最成功美食博主汪曾祺:會吃的人,往往更會生活,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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